“他脱光衣服,对镜头说了两小时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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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进来看好了,我很便宜。”
这是“碧浪达”在台上表演时招揽客人的说辞。
什么客人?
不用我说。
他是一名卖艺不图钱的“浪女”。
在台上,他穿性感长裙,带巨大的假发,穿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化着不能再浓的大烟熏妆,最后在左脸上点上一颗痣。
抽着细烟,流着融化了眼线的泪,吟唱着怀旧的老上海舞曲。
他的身体是男人,灵魂是女人,也是“碧浪达”夫人。
导演邱炯炯专门为他拍了部纪录片,《姑奶奶》。
这个在不为人知的多重身份下来去自如的“姑奶奶”,究竟是何方妖孽,引得众人群嘲,招得世人追捧,又惹得大家怜惜。
他说,不妨就叫他“神秘女郎”。
台上
他是浪荡的“碧浪达”夫人
“碧浪达”夫人是谁?
怀旧的,放浪的,回忆过去的,胡说八道的,这就是碧浪达。
“碧浪达”是他在台上的化身,逃避恶臭世俗的化名。
每周有那么一两天,他会到北京三里屯某酒吧登台演出。
老板和客人都是熟人,他不收任何出台费,客人给小费就拿,剩下的时间都在抽着烟唱歌。
不在乎有没有人在听,台下越乱越好,越乱越凄美,越能满足自己内心。
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台下的观众和现实里的观众互不得知,多面人生神秘切换。
因为有个大脸蛋子,要戴个巨大的头套显脸小,戴了大头套,就要瞪上二十公分的高跟鞋,才显得协调。
碧浪达演出照
于是站在台上的女郎碧浪达,整个人超过了两米。
他最喜欢用廉价的化妆品,越廉价越好,就像是一堵隔离墙,使劲把自己捣鼓成另一个脱离现实的模样,残缺的躯体在这一边,真正的希望“堕落”灵魂在另一边。
他给自己化的妆容,经常走出门就被视作变态,还有恶意的嘲笑。
但只要他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不用说话,声音就散了。
能恶心到人,就过瘾了,他说。
下台后,他也会调侃自己。
“要身段没身段,要模样没模样。”
他每一次表演都会说,“其实,我只是替各位站在这里,说出每一个人的阴暗。”
你看到一个悲苦的女人在台上唱歌给你听,才会觉得自己是有多幸运。
因为碧浪达说,大部分人活着,只是为了看到你活得不如他。
这就是快乐。
有一次演出,还没上场就有个喝多的男人来搅场子。
那人看起来特别有学识的样子,法文说得特别好。
碧浪达当时心里想:怎么办呢?去你的,拍死他。
其实心里很慌。
后来一想,演出就是为了演给不理解不喜欢自己的人看,才有意义,演给本来就喜欢自己的人看,没意思。
便当他不存在,径自上台唱起来。
结果还没唱完,那个男人就跑上台来,每个口袋都掏出来,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了碧浪达。
碧浪达说,如果是妓女,那是他卖的最成功的一次。
表演时,有人说他唱歌跑调,于是他搬出中央三套里的女歌手假唱来调侃,“我才跑到了河北,她们已经到了哈尔滨。”
开得了小玩笑,还经常会彪悍地吐露粗鄙的脏语。
台下
是梦想当“走红女郎”的裁缝
卸了浓妆,脱下厚重的裙子,甩掉大高跟的碧浪达,现实生活里是一名国内外受捧的名裁缝,设计造型大师。
他叫樊其辉。
中国著名设计造型大师,清华大学工艺美学院客座教授,北服·莱佛士国际学院教授,"益鑫泰"金奖、"兄弟杯"银奖得主,被称为时尚圈异装"皇后",素有"京城第一版"的美誉,是当今众多设计师们的榜样。
这是百度百科给他的介绍头衔。
但让他名噪一时的,还是山寨礼服制造"女王"这个title。
著名的刘亦菲山寨礼服事件让樊其辉这个名字一下子出现在大众面前。
樊其辉为刘亦菲定制的礼服与大牌对比
樊其辉为刘亦菲定制的多套礼服,被指责抄袭了大牌,还被扣上“中国第一打版师”的称号。
舆论有“樊其辉不要脸抄袭”和“被刘亦菲母女强行逼迫山寨”两个版本,真相是哪个至今未果,八卦新闻我们在这也不深究了。
总之,只需要知道他是个牛掰的服装设计师就行了。
白天,他就待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为明星贵族设计衣服,打点造型。
晚上,就脱下伪装化身酒吧里唱着哀怨歌曲的“碧浪达“夫人,在台上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故事,调侃自己的凄惨。
台上是凄美高傲的碧浪达,台下则是健谈风趣的裁缝。
有人看中他在台上演出的裙子,他是这样说的:“谢谢,如果您没有两米的身高,就不用考虑这个款式了。”
客人:???
童年的时候就喜欢去找那些比他大的孩子们,叔叔们,老爷爷们玩......
他的童年不快乐,但也说不上不幸。
拥有跟父亲美好的童年回忆,也感受过浓烈的父爱。
但“不理解”的开始,就是关系破裂的前戏。
他的母亲患有忧郁症,多次试图自杀。
每次自杀前总会在报纸上留下一句“世间万物皆可抛,唯有金钱忘不了。”
这句话,也一直影响他至今。
他看不起生活和爱情,却唯独对金钱说不出半点污秽之语。
虽念诵佛经,但他不信佛不信基督不信天地甚至不信自己,可家里却供养着财神爷,毕恭毕敬,准点烧香。
他的父亲,对他不错,但嘴边总是挂着养儿防老的说教。
养儿防老这四个字让他觉得,这份父爱是附带了功利性的,有了这四个字,他觉得无论如何给予,他给父亲的永远不够一个好儿子的标准,偌大的压力就此压在肩头。
他现在依然供养着父母,只是笼罩在怨念之下。
裁缝说他觉得父母是不幸的,自己比他们要幸运,因为他比他们更加知道自己要活出什么样子。
除了生命是父母强行赋予的没办法之外,他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导向。
他年轻时刚到广州,经常纠结好久要不要花十五块钱去舞厅。
进去后,当小伙伴们都尽情沉浸在摇晃的红酒杯里,他则在纠结着花的这十五块钱能不能帮他拉到一位客人,否则就亏了。
他觉得那段经历困窘但笃定地踏实。
因为那时的他别无二心,只想着“卖身挣钱”,然后成为一名走红的“头牌”。
他说,那是他来广州的梦想。
舞台上,裁缝说,“碧浪达不是一台发音器,而是一台撩情机。碧浪达就是最大的牌,大牌从来不排练,这样才有趣。”
他在片中问了制作人员一个问题——
“你们都没有过卖的经历吗?那你们的人生更加困苦。”
你说他是严重的同性恋
他眼中我们不过是异性恋患者
其实大家都是病人。
这是碧达浪对世间所有生命体的定义。
“有人认同自己是女人,我只是觉得自己有很强的女人心态,但在生理上我可不愿让自己每个月哗哗不由自主地留着大血,太不划算了。”
他的性倾向,好像是从一出生就已经选择好了。
10岁时考上戏校开始学京剧,学了1年花脸,5年老生。
他第一次听到"同性恋"这个词时,就好象突然被扎了一下,知道了想要的是什么。
在片中,他谈自己的“第一次”,是个很刚的老爷们,紧张刺激,却让自己染上梅毒。
谈自己的初恋,也是“卖身”生涯的第一个客人,爱得要死,却发现人家根本不在乎。
人家宁愿花好几百钱请其他男妓们吃喝玩乐,都不愿意花三十块钱给他买个电熨斗。
片中的他笑着嘲笑那时的自己“初出茅庐”简直太蠢,可明眼人一看那分明是动了真情,只是他不承认。
关于去“旱点”和“水点”与捕猎到的男人们的猎艳情事,大谈特谈。
他还有自己的一套“大粪”哲学。
把生命形容为“两公斤的大粪”——
把爱情比作臭狗屎——
“以前是说,爱情是这,爱情是那,酸文假醋的。噢,现在是说,爱情就是臭狗屎。很多人都有幸踩上了。踩上以后还跋哧,使劲地跋哧,然后连擦都擦不掉。然后有一天你想擦得时候你发现,臭死了,又馊又臭,甩都甩不掉。“
他活得过分通透,“日子,你该会的,日子都会交给你的。你听别人讲,没用。”
“自己玩自己”是他信奉的人生信条。
他说他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过的梦想是,不劳而获。
“就是尽可能地得到容易的生活”他解释。
“你得到过吗?”
“没有,我觉得我的一切都太不容易了,包括快乐。”
2010年10月12日中午12时,微博上发出了国内著名服装设计师樊其辉在自己新家自杀的消息。
姑奶奶“碧浪达”夫人,在舞台上,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
裁缝死了,碧浪达也死了,也许我们依然未能看清,厚重的伪装下,樊其辉渴望存在的意义。
虽然生前的他,供养着财神爷做着“不劳而获”的梦,对初恋的恋恋不忘,对猎艳的情史侃侃而谈,在台上扮演肆意放荡的碧浪达。
但那个毫不掩饰的姑奶奶,求的不是性,不是钱。
他用夸张的妆容和巨大的头套掩盖的,不过是对拥抱的渴望。
另一边的净土里,希望那样的拥抱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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