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嫁豪门的“渣女”,打了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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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之后,各大影视院线逐渐复苏。
而获得了奥斯卡六项提名,历经坎坷的新版《小妇人》经过了情人节的“跳票”后,终于在近期登陆院线。
电影《小妇人》根据美国女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同名小说改编,称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世界名著之一。
而这部2019年的电影版,是《小妇人》被改编成电影的第4个版本。
然而,这个新的版本却未收获多少好评,而更多是差评和看衰。
打破原著的多线叙述,混乱的闪回和穿插着的支线,似真似假的剪辑手法,颇有点卖弄技巧的意味,令普通观众接受无能:
“剪辑让人无语,爱情来得太突然。”
“导演展现手法挺新颖,但用力过猛。”
“差评,许多细节违逆了原作的核心。”
……
所以2019版的《小妇人》是翻拍的“烂片”实锤?
先别急着骂。
蝉主认为,讨论《小妇人》的意义,不该只局限在电影手法和剪辑方式。
这四姐妹的成长史,
才不是新瓶装老酒。
《小妇人》描述的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马萨诸塞州的康科德城上一个普通的家庭里。父亲远赴战场后,留下坚韧的妻子和4个女儿一起生活成长的家庭记事。
所有情节推动都聚焦在五位女性身上:
温柔坚韧的母亲,端庄美丽的大姐Meg,叛逆独立的二女儿Jo,善良内敛的三妹Beth,以及活泼开朗的Amy。
四姐妹各有各的特点,被作者安排在同一个家庭里,仿佛呈现了那个时代不同女性的群像。
这就意味着,四姐妹人生中的不同际遇,也足以互做参照持续影响着后世的观众。
四姐妹中一直最受作者和读者喜爱的,都是二女儿Jo。
她的特立独行和横冲直撞的桀骜,至今都在影响着《小妇人》的读者。
Jo有些男孩子气,性格跳脱又固执,叛逆又韧劲十足。
她文采斐然,热爱创作,在物质匮乏的时期,和姐妹们最大的娱乐就是角色扮演自己写的故事。
她在那个女性不能工作,没有收入的年代里,因为父亲投身南北战争而被迫缺席,于是不得不和母亲、姐姐一起扛起生活的重担。
而这也作为契机之一,让她开始觉醒独立意识,让她成为所有姑娘里最叛逆最不受控的那个——
她认定婚姻是个经济问题,不想被困在婚姻之中。
她想写作出书,想扬名立万,想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庇护自己的家人。
但这种叛经离道的想法,自然是处处受挫。
连她的姑妈也打击她:没有人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至少对所有女性来说,你得嫁得好。
Jo反驳道:“但你就没有结婚。”
姑妈简单粗暴地堵住了她的反驳:“想不结婚?前提是你得有钱。”
不止是故事里的角色认为Jo在做白日梦,就连故事外的读者也都只关心她的归宿。
作者路易莎在一封给朋友的信中写道:
“Jo应该继续做一个终身未婚的文学老处女,但是这么多热情的年轻女士写信给我,总是问她乔和谁结婚了,仿佛那是女人一生唯一的目标与终点。 我不敢拒绝。”
所以迫于粉丝的渴望,连原作者也被迫改变了自己的构思,在《小妇人》下集中给Jo安排了归宿:
和大家期待中高富帅劳里截然不同,Jo最后选择了又老又穷的老教授。
这老教授没有粉丝追捧的显赫财富和英俊相貌,却充满耐心和智慧,如同一颗大树一样给予Jo指引和方向,支持她追求梦想,而绝不给Jo泼冷水。
对立志成就一番事业的Jo来说,愿意成为“成功女人背后男人”的老教授,已经是相对较好的归宿。
这种“读者呼声太高,作者被迫妥协”的过程,在2019年新版的《小妇人》中也有体现。
出版社的出版商询问Jo她小说里主人公的结局:“她最后和谁结婚了?”
Jo回复:“她没有结婚。”
出版社截然拒绝了Joe对主角不婚的构想,强势地说:“如果你书中的主角是女孩,那么确保她在故事结尾时要么结婚,要么死掉。”
不然,女主角不结婚的书怎么卖得出去?!
最后,Jo向出版商妥协了,以提高版税和保护版权归属为筹码,强行修改了书中女主角的结局。
以实现所有人期待的:“男女主角终成眷属的happy ending”。
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在这样的创作背景之下,2019年新版的《小妇人》的女导演也给予了Jo一个全新的结局:
Jo和出版商讨论女主角到底该不该结婚的时候,电影巧妙地用了特殊的闪回来穿插呈现出Jo和老教授终成眷属的模样。
如同镜像一般,Jo有了一个表面上看起来happy ending的结局。
而这个片段到底是真实场景,还是作者(导演)为了应付出版商和读者(观众)被迫做出的妥协……成了2019年新版《小妇人》埋下的最大悬念。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能看出一千种结局。
大家都终会从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但最令我遗憾的莫过于:
原著中Jo为了追求自由和自己的写作梦想,对高富帅式的青梅竹马置若罔闻;而影版却依然主打着“纯爱”和cp感来作为宣传噱头。
在1860s年代,破天荒似地提出“女性不该满足于嫁人的宿命”的《小妇人》,在中国影院上映的两个时间节点,却都在新历情人节,和旧历的情人节:七夕。
这里并不打算讨论婚恋的意义,但这种宣传手段和上映时间点,与原作的精神内核却明显地呈现出了讽刺感。
您细品,是不是有内味儿了?
观念的传承和辐射,
超越了时代的局限。
很多人在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觉得腻味极了。
“一部老掉牙的世界名著,有啥好看的?”
是,有这样的质疑无可厚非。
《小妇人》的原著于1868年出版,小说面世后已经150年过去了,更有成功改编的电影版珠玉在前,那2019新版《小妇人》大费周章重拍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Jo固执地想要过一种“和母亲姐姐不一样的”截然不同的人生,她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作家,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这种堪称“妄想”一般的想法,在那个“女人的宿命是结婚生子”的时代里如同天荒夜谈。
但小说里的Jo做到了,小说外的作者路易莎也做到了。
这才是《小妇人》这个作品最大的存在意义。
它的精神内核早已超越了电影制作技术、表达形式本身。
《小妇人》的作者路易莎·梅·奥尔科特,在穷困潦倒时不得不靠打零工帮补家用,才能勉强求生存;却依然从书写过《简·爱》等女性叙事的英国女作家:夏洛特·勃朗特 身上获得力量和勇气,提笔写下了《小妇人》。
这部《小妇人》一出版就爆红,畅销至今。
在过去的150年里,Jo这个叛逆的女作家激励了无数姑娘打碎原有思维和世俗的桎梏,开始了自己的创作路途。
这些被激励的女孩里,包括:
写下《第二性》的女权主义者西蒙娜·德·波伏娃、写下享誉全球女性成长史《我的天才女友》的埃琳娜·费兰特、被誉为“美国公众的良心”的苏珊·桑塔格、写过《哈利波特》的J. K. 罗琳……
她们无一不是在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女性作家,而经由她们的作品,进一步影响了更多的女孩。
(红极一时的《我的天才女友》里,
《小妇人》成为2个女孩的启蒙书)
观念的传承远比基因的传承更广泛,也更深远。
文艺作品的精神内核是具备辐射性的,它足以超越时代的局限性,长久地影响着后来的人。
所以150年过去了,《小妇人》依然在翻拍,依然有它重映的必要。
为什么在2020,
我们还需要《小妇人》?
在2020年的舆论场上,蝉主注意到了一种丧气的论调:
向往好逸恶劳,支持佛系和躺平,痛斥“奋斗逼”。
更有一条号召所有打工仔准时下班,拒绝当为资本家卖命的“奋斗逼”微博爆红,引发了无数社畜的奋勇转发;
而同样的丧气三观也在婚恋领域弥漫:
在《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里,许多网友认为祝英台不该违背媒妁之言去追求真爱,因为马文才有钱,嫁给马文才是最好的选择。
请欣赏迷惑发言之:“我喜欢马文才有钱有势,最重要他爱我。”
按照这个逻辑,想必当代网友也会吐槽《泰坦尼克号》里富家女Rose放弃有钱有势的未婚夫,偏要和穷小子Jack私奔,是个又愚蠢又不理智的举动。
更别提《小妇人》里,Jo放着足以帮助她阶层逆袭的高富帅不要,选择了艰苦的自我奋斗道路,看起来更是自讨苦吃,冥顽不化。
不奋斗找靠山躺赢的“返祖”思潮,体现了某些群体在谋生路上受挫后萌生的精神上的“躺平”。
这种向往好逸恶劳痛斥“奋斗逼”的思维之所以能进一步扩散,某种程度上也是阶层日渐凝固的见证之一。
可以理解,毕竟众生皆苦,在生活的高压下讲些丧气话,也是难以避免的。
但——我们要止步于此吗?
在《小妇人》中,看似贪慕虚荣的Amy提及到一个一百年前的女性困境:
“女性如同附庸,无法单独继承财产。有遗产的女性要通过嫁人才能由丈夫兑现这笔财产;没有遗产的贫穷女性没有工作机会,无法自食其力,被迫靠婚姻谋生存。”
而Amy作为无力对抗世俗的旧时代女性,为了让自己过得好被迫妥协,顺应游戏规则也无可非议。
这也反衬了Jo敢打破规章世俗,靠自己的力量立足于社会,到底有多可贵。
150年前被豢养的女性渴望自力更生,150年后的现代人却看不起这种独立意志和抗争精神,迫不及待想被包养、嫁富豪、走上躺赢的人生——
对比之下颇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所以我乐见《小妇人》新版翻拍。
它不该被封尘在“经典”的老旧柜子里,而应该常看常新,让“觉醒、突破、反抗”的精神内核在每一个时代,每一代女性身上被反复强调。
《小妇人》的忠实读者之一,女权主义者波伏娃曾在《第二性》中写到过:
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
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这大概也是《小妇人》被第4次翻拍的重要意义:
请姑娘们保持警觉,保持奋斗,别在错误的冒险中失去攀登的力量。
点个【在看】,
给努力的姑娘们打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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